英國學者
C•
P•斯諾認為,在我們這個時代,實際存在著兩種文化,一種是人文知識分子代表的人文文化,一種是科學家代表的科學文化。兩者之間,很難溝通,有著很深的鴻溝,特別是在青年人中間,有時甚至到了互相敵視和厭惡的地步,他們荒謬地歪曲對方的形象,在情感方面也很難找到很多共同的基礎(chǔ)。這種分裂和對立,對整個社會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損失。
誠然,我們在生活中確實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按照“文”、“理”將人分門別類的習慣,常常有人有這樣的口頭禪:“我是文科的思維方式,做不了理工科的事情!笨墒牵覀冊谶@樣說和做的同時,卻遺忘了這樣的事實——在并不遙遠的過去,我們的先輩并不是如此“文”、“理”分明壁壘森森的,比如大文豪魯迅和郭沫若就都是學醫(yī)出身,這是眾所周知的;又比如陳從周先生以其在園林學上的杰出造詣聞名于世,但同時也是位非常優(yōu)秀的散文作家,他的《簾青集》內(nèi)蘊豐美,筆調(diào)雅致,頗耐咀嚼,是著名的美文集。而去年遽歸道山的數(shù)學大師蘇步青先生也寫得一手好詩,蘇先生仙逝后不久,《新民晚報》的“夜光杯”副刊還特地刊出了他的古體詩手跡。遺憾的是,我們現(xiàn)在的時代,專才多,通才少,像陳先生、蘇先生這樣的前輩,走一個,弱一個,后學之中竟無人能望其項背!
必須強調(diào)的是,成為某一方面的專才并不是我們教育的全部目標。打破人文與科技的畛域,提倡文理交融,在今天,不但有針對性,而且有緊迫性。換言之,現(xiàn)代教育思想的一個主要思路就是摒棄過去那種專業(yè)劃分過窄、知識分割過細的做法,強調(diào)綜合性和整體性的素質(zhì)教育。所以,出版一些有鮮明的“文理兼容”特色的書籍是非常必要的,譬如像《愛因斯坦文錄》、《李約瑟文錄》等等科學人文著作。
愛因斯坦說:“一個人的真正價值首先決定于他在什么程度上和在什么意義上從自我解放出來”,“我絕對深信,世界上的財富并不能幫助人類進步,即使它是掌握在那些對這事業(yè)最熱忱的人的手里也是如此。只有偉大而純潔的人物的榜樣,才能引導(dǎo)我們具有高尚的思想和行為。金錢只能喚起自私自利之心,并且不可抗拒地會招致種種弊端。有誰能想象摩西、耶穌或者甘地竟挎著卡內(nèi)基的錢包呢?”這樣的語言不僅嚴謹富有哲理,還幽默風趣,讀了讓人于莞爾中深受啟迪。
“我們習慣于把詩人想象成夢想者,而宗教近似詩歌的肯定說法是再平常不過了。就批評精神而言,科學也是夢,像其他夢一樣,只不過是說實話的而不是真正的夢。這種夢對做夢人的捉弄不一樣,不過惡作劇終究還是惡作劇。科學是講究精確的,但并不總是有利?茖W自以為可靠,但哲學講到歸納法卻并不如此熱情。”———能將“科學”和“夢”的關(guān)系闡述得如此精確、生動的,自然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他,就是中國人非常熟悉和尊敬的李約瑟。
而在《李約瑟文錄》中,我們還可以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位著名的《中國科學技術(shù)史》的作者,竟然還曾經(jīng)興致勃勃地談?wù)摗睹辖揲L城民謠》,并且很認真地《論儒家和道家》。驚訝之余,油然而生的,除了自慚陋聞淺學,應(yīng)該還有對今后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的再思考吧?。ā稅垡蛩固刮匿洝、《李約瑟文錄》,浙江文藝出版社2004年版)
郭梅